“你到底要怎么做呢?”
白瀛洲再次问道,声音变得沉重而有力,像极了战鼓。
顾濯看着他,平静说道:“你该猜到的。”
白瀛洲沉默片刻后,眼中生出一抹明悟之色。
是的,他明白顾濯要做什么了。
“要是我能晚生百余年,那该多好。”
顾濯想了想,说道:“这是祝福我成功的意思吗?”
白瀛洲微笑说道:“要不然?”
顾濯很认真地道了声谢。
听着这声谢谢,白瀛洲的笑容多出几分满意。
他不再和顾濯聊下去,在这最后的片刻弥留时光中,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去做。
……
……
那座冷宫,楚珺与林挽衣坐在廊下,正无目的轻声说着话时,一个身影突兀出现在雨中。
白皇帝背负双手,静静凝视着皇后身死前所在的地方,什么都没有说,甚至没有流露出哀思。
下一刻,他去到白浪行的身前,简单交代了几句话,关于未来的事情。
生死传承,权力交接,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,不值得悲伤。
故而白皇帝在惘然哭声响起前离开,而这一次他已至数千里外,慈航寺中。
石塔伫立成林,塔中供奉着僧人们的舍利。
因为前些年未央宫之变的缘故,许多石塔经历过一次坍塌,后来虽是修旧如旧,但终究是欠了些味道。
白皇帝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座新塔上。
塔里住着的人是道休,他这一生中最好也是最鲜为人知的朋友。
一壶酒出现在他的手中,缓缓倾洒在石塔前,滴答作响,湿了地板。
白皇帝什么都没说,只是静静地看着,再望着。
都已经在酒中。
当酒水为阳光所蒸发后,白皇帝再临玄都。
玄都春光正好。
余笙正像平日里那般,坐在竹椅上,用厚实的道藏遮去外界的光线,睡得很不错。
白瀛洲站在殿外,看着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亲人,并无憎恨。
余笙有所感,自春眠中醒来。
她拿走那本厚重的道藏,起身与白瀛洲对望。
相顾无言,唯有一默。
白瀛洲笑着说道:“哪怕是现在这一刻,我也没有后悔过答应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