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争澜用他衣料擦了擦剑上血迹,声音比深秋夜晚的气温还冷,“别叫爷爷,叫奶奶。”
“你是那妖女?”狂堰双目赤红,往地上啐了一口,“我就说……”
话音未落,房门大敞,涌进数十名采珠户。
哪怕狂堰此时手脚尽废,他所受只是皮肉之苦,不及面前之人钻心之痛万分之一。
他一时呼吸不能,被如同厉鬼索命的画面吓得大气不敢出,甚至尝试往后爬行。
可惜手脚无力,根本动弹不得。
“你是地府使者?我是陵国王室第三十九代孙——”
段争澜见狂堰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中,摇摇头,让出位置给身后的采珠户们。
“这是人间,你在人间犯的事,就在当地了结。”
一双干枯如柴的手抓上段争澜衣角。
“您当真会处置他?”
殷殷切切,数十双为人父母的充血眼睛,齐齐追随着她。
他们在鹤川河中淌过数十年的寒流,眼下世道就是如此。
上位者一旦完成任务,再也不会搭理百姓所求。
只有鹤水珠能被高门贵族捧着置于案上,这些将它们托举出湍急河水的人,不过如同河底淤泥一般。
段争澜点点头,“不仅会处置,还会交给你们。”
“不过我现在要问他一些问题。”
“多谢澜君隆恩!”
屋内一阵此起彼伏的膝头撞击地面声响,听得段争澜牙酸,眼眶也酸。
陵国在她来前,已经是烂泥一滩,不应只是由那虚无缥缈的“巫术”维持起来的。
狂氏无德无能,究竟是什么,能够勉强支撑陵国的骨架?
巫和这种能人异士,究竟求的是什么解药?
段争澜将目光移至狂堰的脸上,蹲下身来,注视着他的眼神变化。
“把我当作地府鬼差也行,我们总有些共同点。”她用剑背拍拍狂堰的老脸,“如果不满意,能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——
晠国新国都,王宫之内。
段争澜看着案上的银盒子,陷入沉思。
那敞开的盒中,正摆着两粒药丸,是从狂堰府里拿到的。
一粒解药,一粒毒药。
陵国历代君主,就是用这种酷似“巫蛊”的迷药,控制身边死士,集结力量,由此掌控全国势力。
虽然狂堰也不了解其余更多的用途,但段争澜合理推测,这药绝对可以当作对其余大国的“进贡”。
只是数量也要控制好,还不能让他人得到药方。
一国之君,干成了卖药的贩子,不务正业,难怪在六国之间是最弱的滥竽充数之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