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即使我做不成李家军接班人,你也不曾待我不同过,你从未看不起我是女儿身。”
“祖父,我总是躲在金陵,躲在你身后,即使生意做到北疆,我也只让长荣去,自己从不踏出金陵一步。。。。。。”她深深闭上眼,“我怕,我怕我是金陵的花,担不起北疆的风。”
许久,她都说不下去,每一句回忆,都是剜心的刀,拥有时总觉来日方长,失去间却觉记得不够仔细。
李昭微的手从膝盖滑落到地上,她抠着地面,帮自己站起来,摇摇晃晃仿若真的是金陵一朵花,她昂着头,静默许久,久到要忘却此间有她的存在时,一句话轻轻落入人间,乘着风扶摇直上九千里。。。。。。
你们所有欠我们李家的,我李昭微一骨一肉皆尔等偿还。”
常道春一直未合眼,在她房间守夜,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,他试探地抽出她一只手仔细查探,只见脉络阻塞难伸,心肝更是淤堵不通。
思来想去,他慎重地掏出针包摊开,给李昭微几处大穴都下了针。
这几针下去,李昭微的脸色稍微红润一点,常道春给她盖好被子,便焦急地去门口候着,恨不得亲自将这太阳从被窝里请出来,这天怎么左等右等都不亮。
谢清也是睡不着,正打算过来看看的时候,瞧见门口的常道春两人相视一眼,皆是苦笑。
卫景珩心里有事睡不着,主动负责守上半夜,快到天蒙蒙亮的时候,在战场多年厮杀出来的第六感,突然跳动告诉他不对劲。
原本闭目养神的他“唰”地睁开眼,目光如炬地盯着远方,同时伸脚踹了一下泰山,差点没给打盹的他踹个狗吃屎。
泰山瞬间惊醒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身体弓如虾,俯身在地上仔细听声响。
北狄的前锋动向之所以时常被探查到,离不开泰山这“顺风耳”的贡献。
就在泰山听明白来者何方,人有几何的时候脸瞬间煞白,太多了,怎么会这么多。
他干裂的嘴唇上下翕动,一张一合间报出他自己也不可置信的人数:“一万人。”
怎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,是一队正规军出动!他们是要直接攻城么!
不对!这个方向不是北疆宁王封地,是嘉潼关,他们要去嘉潼关!
泰山焦急地看向卫景珩,卫景珩的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,之前李昭微说过内部有人通敌,紧接着李丰禄死得莫名其妙,现在又有北狄部队直奔嘉潼关,他再傻也能猜得出他们要干嘛!
是哪个蠢货!直接要放豺狼入室!
但此刻他回城再带人出发,压根跟不上他们这个脚程。
卫景珩回身看了下身边的人,咬咬牙,点了个人回城报信,当下立即决定带着泰山他们一队,沿途远远靠着泰山的“顺风耳”跟着。
被点名的小兵,名李三,无父无母,就木为李,抓阄为三随意取的名字,他当下心中大忶,抱拳深深一辑,立即牵马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他知道,谁被点到名,谁的生机最大,但也责任最重,卫少将军此举无非将自己置于险地,要全靠他带去救兵。
迅速牵马跑离一段距离后,李三立即翻身上马,趁着夜色,一抽马鞭狠狠地朝着同云关跑去。
泰山早已收敛心神,听清楚方位后,带着他们坠在后面跟着。
好在这北狄铁骑怕打草惊蛇,夜行军中不敢跑太快,似胜券在握,慢悠悠地带马前行。
但夜终有时,天一亮,这北狄兵行军速度愈发快起来,卫景珩看着越来越近的嘉潼关,心里着急如焚。
常道春和谢清好不容易熬到天大亮,立刻冲到正院四处寻找昨夜的含珠,含珊。
可是一圈转下来却未瞧见半个人影,寻找间眼尖的常道春瞧见后院似乎隐有灯火闪动。
他立刻拉住谢清,指了指那处,两人并排走去后院。
在临近后院的时候,谢清突然顿住脚步,伸手紧了下腰带,又将交领整理一番,最后还不忘用手按一下头上确保无散发。
常道春见他如此,在心底无声叹息了下,近乡情怯,斯人分别已是四十载,如今皆是顺耳之年,不知道会是何种光景。